引路的小太监早在第一重纱幔外头就悄无声息的止步，然后又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乌泠也在这位置上稍微立定了几息，才屈膝行礼道：“回皇上，嫔妾如芳华乌泠，前来领召！”

纱幔后影影绰绰的正是承天帝，灯光下，他拉长了的长条身影透过与地相接的纱幔底部投射在地板上，不敢抬头的乌泠只用眼角余光扫了扫那影子，便又忙收回这点子余光，恭恭敬敬的保持着福身行礼状态。

承天帝的声音从纱幔后也传了过来：“起来罢，且过来朕这儿。”

乌泠应了声是，便直起身来，缓缓越过重重纱幔，一直走到了承天帝所在的那边书案旁原来这承天帝竟是和别的帝王不同，在这寝殿之中也还置下了整套的书桌案几，此时正端坐在书案后头看书。

乌泠走路又缓又轻，今儿又特地的只简单在发髻上头只放了一把泥金红檀木的小发梳，什么各种簪子发钗步摇都一并不用，因而走动起来并没有多大声响，到了书案之前也是静静的站在那儿。

承天帝见着她这中规中矩的模样儿便觉得好笑，便含笑问她道：“你几个时辰之前还傻大胆，行礼起身都还不忘偷瞄朕一眼的，怎么如今就忽然换了个人似的？这般老实的模样儿，可是不像你平日里呢！”

乌泠把头垂得低低的，手指头也抓着袖口轻轻捏着，仿佛能借助这衣袖就能获取勇气似的，低低应道：“回皇上……嫔妾……嫔妾……就是……就是……”

连连说了好几声儿，乌泠似乎都挤不出什么词儿来继续说，和她下午那时的伶牙俐齿完全就是两码事一般，看得承天帝就更觉得好笑了，由不得也就不计较她这话都说不利索了，还取笑她道：“这是怕朕是老虎，会活吞了你不成？这可不像你那傻大胆了！”

乌泠悄悄儿的飞快抬眼瞄一下承天帝，见他笑得眉眼都舒展开来，显然是心情很好的样子，便仿佛是一瞬间就被壮了胆子了，一改方才那吞吞吐吐的羞涩模样儿，呐呐道：“回皇上，嫔妾这是……这是在现学现用方才嬷嬷教导的……嬷嬷说，皇上最喜温柔有礼的女子，嫔妾身为宫嫔，也理当如此……所以……所以嫔妾便……那里是怕皇上是老虎，是嫔妾自个儿怕露本性……啊，不是，不是！是嫔妾自个儿怕露怯，这才……学着温柔斯文有礼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