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周总这么多年兄弟，必须来热场子啊。”
“真是后生可畏。”
说来说去无非都是这么些话，杜楷之应酬这些年也都习惯了，但今天心里揣着事，敷衍得有些不走心。
没过多久，找了个借口就去洗手间了。
口袋里的手机振动起来，是段枫祺发在群里给他们看安娜获奖的视频。
杜楷之顺手就发了个“恭喜”，关了手机，打开水龙头弯下腰洗了把脸。
有人走进洗手间，脚步声落在了身侧。
再起身时，镜子里多了一个人。
一身黑色西装，面色平静，哪怕多年未见，他也和当年一样。
杜楷之一下子就僵在了原地。
建设了一晚上的心理准备，没想到这会儿碰上了。
但徐陆却是伸手从一旁抽了一张纸巾递给他。
几乎是条件反射的，杜楷之接了下来。
他拿着纸巾半晌才往脸上擦，而后把纸巾丢进了一旁的垃圾桶。
两个人透过镜子看着对方。
徐陆的样貌变化不大，只是从校服变成了西装，变得更加成熟稳重。
杜楷之盯着他的脸看，脑子里却不由自主地浮现了当年徐陆说分手的场景。
……
天台上，初春的晚风还有些凉，杜楷之看着面前的人，一脸不解，“你什么时候办的出国手续？”
徐陆站在他面前，轻声说，“很早。”
“为什么不跟我商量一下？”
“因为。”徐陆顿了顿，看着他，道，“我没想和你一起出国。”
杜楷之不知道说什么。
自从他知道徐陆要出国这个消息脑子里就很乱。
“楷楷。”
徐陆叫他。
“我们分手吧。”
很轻的几个字，杜楷之还没有从出国这件事反应过来，又突然听见这句话。
徐陆吸了吸鼻子，继续道，“你当初说，什么时候我想结束了就让我说，现在我想结束了，可以吗？”
他们在一起是杜楷之提的，那时杜楷之就说，决定权在徐陆。
杜楷之牵起嘴角笑了笑，“可以，我说话算话。”
徐陆看着他许久，眨了眨眼。
杜楷之伸出手，拇指抚过他的眼角那一抹光，“不要哭。”
这三个字比他的动作还轻。
杜楷之看着他，张开手，徐陆就扑进了怀里。
“楷楷……”
怀里的声音哽咽，哭声呜呜咽咽的。
杜楷之摸着他的后脑勺，仰头看着头顶漆黑的天空，动了动唇，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
杜楷之一直想不明白，明明他才是被分手的那个，为什么徐陆哭得比他还难过。
“徐总。”
一道声音打破了洗手间的安静，徐陆转过身，对跑过来的人点了点头，“怎么了？”
“周总找你呢。”
徐陆笑了笑，说：“让他等会儿吧。”
“这……”来人有些犹豫，“这可是人家的场，不给人家面子不好吧？”
“没事，这点气量他还是有的。”
“行吧。”
来人转身离开，徐陆才看向杜楷之，刚想开口说话，后者就已经越过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杜楷之回了宴客厅，整个人脸色都不太好，有认识他的人走过来问他怎么了，杜楷之只说了句没事，从服务生的托盘里拿了杯酒，一口喝尽。
温曦临从一旁走过来坐在他旁边，手里拿着一杯酒。
不一会儿，周亭昀就走了过来，一见杜楷之的脸色就被吓了一跳。
“我靠，你被绿了脸这么臭？”
杜楷之不说话。
温曦临把空了的酒杯给周亭昀，换了他手里那杯，“应该是见到人了。”
“难怪不过来找我。”周亭昀倒是无所谓，趁着没人注意，拿出手机给群里看戏的人发信息。
信息刚发出去，就听到了徐陆的声音，“周老大。”
“哎。”周亭昀转过身，看到徐陆就笑了，“怎么着，如今徐总面这么大，我想见见还得排队？”
“哪能啊，我周老大的面才大。”
徐陆笑了声，见着温曦临也跟他打了声招呼，像是没见到杜楷之一样，直接把人略过了。
周亭昀脸上的笑容一直没少，直接踢了一脚杜楷之，“杜总发什么呆呢？”
杜楷之看也不看他们，起身就走。
这次是直接出了会场。
周亭昀“啧”了声，坐在刚才杜楷之的位置上，说：“你俩刚刚见过了？”
“嗯。”
“那他还臭着张脸干什么？”
徐陆没说话。
周亭昀也没再继续这个话题，问他最近在做什么。
徐陆出国十年，回来第一件事不是回家里继承公司，而是把简历投到了B市一家公司，当了个空降经理。
周亭昀想到什么，问：“所以你和那个谁，真谈了？”
徐陆点头，开了个玩笑，“不然你以为我哪来总经理的位置坐？”
“得了吧，你那项目做那么好还要潜规则，那别人都不要干了。”周亭昀翻了个白眼，吐槽。
“我一学长，追我挺久的，我就答应了，劝我好久了我才答应回来的。”
“回来多好，过两天等他们都忙完了过来找你。”
徐陆笑了声，“行啊，我听说叶小斯都成博士了。”
“那可不，学历比宁清都高。”
徐陆回国，最高兴的就是他们几个人，也不管杜楷之的死活，把人拉进群里就是一通说，约了时间见面。
杜楷之被信息吵得烦，关了机在酒店附近找了家酒吧进去喝酒。
徐陆回来了，每个人都很高兴。
他也高兴。
但又不是那么高兴。
当年的事情杜楷之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走出来，但一想起来还是生气的。
纵使这些年他听周亭昀他们说的谈了新的恋爱。
只是恋爱没一段长久的。
问题出在哪杜楷之自己清楚，他没办法放下徐陆和别人谈恋爱。
如今徐陆回来，身边也有了别人。
杜楷之只要一想到这件事就心里就一股火。
酒吧嘈杂，杜楷之喝了一杯又一杯。
他的酒量不差，但是心里头有烦心事，点的又都是烈酒，很快就上了脸。
杜楷之还想喝，一只手按住了他的，声音像是贴在他耳边说的。
“别喝了。”
徐陆。
多少午夜梦回间都是这个声音。
杜楷之自嘲地笑了声，“不是说要放下他吗，怎么还放不下。”
“你喝多了，走吧。”
那个声音平静，扶起杜楷之，带着他走出了酒吧。
杜楷之大脑一片昏沉，不知道是梦境还是现实。
“楷楷……”
徐陆的声音响在耳边，杜楷之努力睁开眼，眼前却朦胧一片。
做梦而已。
徐陆都有别人了，怎么可能跟他在酒店里上床。
杜楷之大脑昏沉，全当这是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