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空档，他心悦诚服地问：“老虎叔，你这一套一套的话术，都是从哪儿学的？”

“学？这还用学吗？”陈老虎不免笑道，“懂得讲礼可是我们的传统美德。”

“这个我知道，”吴文华忙直入主题说，“我是问你怎么每回都说到别人心坎上去了？我看到这么多顾客没有一个扯皮的。”

“这个简单得很，他们要什么，我就给他什么，结账时减掉尾巴，或者搭一小块猪肉给他，让他们有占了便宜的感觉。”陈老虎左右移动着手臂，指着猪肉讲解道。

“哦，还真是这样，人一旦有了占了便宜的感觉，想法都不一样。”吴文华频频点头道。

“是的，这个得好好学会，做任何生意都有用。”陈老虎进一步说。

吴文华指向后腿上的瘦肉又问：“那他们要是都要瘦肉，怎么办？”

“这还不好办，如果只要瘦肉，就给他说明，收一块二一斤。”陈老虎转而说，“不过一般不会这样，一斤肉贵了四毛多，谁愿意。”

“嗯，也没那么挑剔的人，其实肥瘦搭配着炒起菜来，还要好吃点。”吴文华补充道。

陈老虎继续指点说：“要聪明点，肥瘦搭配要搭得刚刚好，不要让人家觉得太肥了，当然也不能尽是把瘦肉给人家，不然这么多肥肉怎么卖掉。”

“哈哈……说的是，”吴文华像个算出数学题的初中生，兴奋地说，“我刚才就仔细观察你如何下刀了，嘿，那刀法，可是狡猾得很啊！”

“哼，你小子怎么说话的？”陈老虎轻轻捶了一下吴文华的胸膛，笑道，“呵呵……那叫智慧。”

“是，是，是……是智慧，经验所在。”吴文华激动地夸赞说。

“所以说，打屠看起来都是粗活，门道也挺多的。”陈老虎长叹一声说。

说话间，又有一个四十来岁的女顾客前来询问，指明要两根排骨。

这一个多小时过去，陈老虎已经卖掉了半边猪的一大半，可供选择的地方已不多，但是他还是很耐心地挥着砍刀问询顾客的意见。

女顾客穿着一件淡绿色呢子大衣，一看就是个吃商品粮的有单位有身份的人，她在两边观望对比了许久，似乎一直没拿定主意。

陈老虎打量着她身材瘦削，估计臂力不足，热情地说：“你选好哪块，我帮你剁好。”

女顾客就这样留在了陈老虎的卖肉桌前，她全程几乎没有把手掏出口袋，就是凭着口中发号指令，加上陈老虎的全力配合，选得了一处瘦肉偏多的排骨。

陈老虎三两刀便砍了下来，这一回比前几次粘带的肥肉都要少许多，而且陈老虎还主动问：“要不要剔掉猪皮？”

女顾客欣慰地说：“剔掉吧！”又犹豫地问：“你帮我砍好了，我等下怎么拿回去？”

陈老虎热情地笑着说：“放心，我会把握分寸。”

陈老虎过称称好之后，就立即挥起砍刀，连砍了五六刀，刀刀都是恰到好处地把排骨砍断，却又不至于断裂，想必这就是骨肉相连吧！

陈老虎一边用稻杆绑好猪肉，一边笑呵呵地说：“怎么样？我说的没错吧，你回家只要用刀稍微切一下就好了。”

女顾客表示满意地说：“看你是个老师傅，很好。”

陈老虎一个劲地陪笑道：“慢走，欢迎下次再来。”

女顾客提肉走后，另一桌的一个蓄着络腮胡的男人伸出大拇指称赞道：“姜还是老的辣，佩服老虎哥。”

“哈哈……”陈老虎指着他们桌上的半边猪说，“你们没暗地里生我的气就好，莫怪我来争你生意。”

“哪里的话，礼尚往来嘛。”络腮胡毫不在意地说。

“那就好。”陈老虎给他们递去两根烟，忽然指着刚才远去的女顾客问：“那个女的谁呀？看起来像个做领导的，但是从来没看过。”

“你这就消息不灵通了吧，”络腮胡笑道，“是新调来的副校长，据说刚离婚，主动申请调到金水中学来的。”

“刚离婚你都知道？”陈老虎惊讶地问。

“嗨，没有不透风的墙，这金水中学也是个人多嘴杂的地方，不知道怎么就传出来了，而且越传越奇。”络腮胡皱着眉说。

陈老虎忍不住追问道：“都怎么个奇法？”